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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印尼二件勞資爭議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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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清海/本會顧問】
印尼是東協十國中人口最多，面積大的國家，但其經濟發展卻排列在東協的後段班。國民所得偏低，半數人民生活在每日2美元的貧窮線之下，而且失業率一直居高不下，勞動市場明顯不利於勞工，更使勞工在勞動關係上居於弱勢地位。以下謹從二件勞資爭議案件探討印尼勞工運動之侷限與機會。
2009年4月16日，日本東菱(Toshiba)印尼子公司發生罷工案件，700名工會會員在公司門口進行罷工的相關抗議活動，發生警察和公司保全人員攻擊罷工者的衝突，使公司的情勢陷入緊張對峙的危機。據報導，該公司勞資爭議之起因，在於東菱日本母公司拒絕承認子公司代表與工會所簽訂的團體協議，並解雇15名工會幹部。印尼勞工部門認定解雇案件為違法，並要求公司撤銷解雇命令，但公司卻置之不理。4月21日，公司致函員工，表示將終止參與罷工者的勞動契約，停止其健康保險，公司並將進一步縮減生產線，甚至不排除撤資或關廠。
面對愈演愈烈的勞資爭議，國際金屬工會(IMF)積極連絡所屬日本金屬工會和印尼金屬工會參與協調，尋求可行的解決方案。此外，IMF也致函東菱總公司和印尼子公司的負責人，要求公司以誠信面對團體協議，依法向印尼政府登記，同意罷工者復職之請求，並保證不處罰參與罷工的勞工。IMF的介入與施壓，能否說服東菱公司改變對工會的態度及解雇命令，目前仍待進一步溝通。
第二件勞資爭議案是一家五星級旅館總經理涉及敵視工會的不當勞動行為。爭議起因於旅館員工不滿意公司所提供的勞動條件太低，工會向總經理提出要求調薪的談判，但公司不僅拒絕工會的要求，反而在解雇137名工會會員後，安排部分親信混入工會，奪取工會的主導權，企圖將工會轉化成親資方的「黃色工會」(yellow union)，總經理甚至在旅館頂樓高掛「我們愛我們的工會」(we love our union)的布條，令遭解雇的工會會員更加難以忍受。本案經印尼獨立旅館工會聯合會(FSPM)和國際食品工聯(IUF)的介入，印尼警方以公司違反2000年工會法第28和43條規定，於調查後移送法庭進行審理。該旅館總經理和人力資源部經理，可能面臨五年刑期的處罰。
上述二件最近發生在印尼的勞資爭議案件，表面上並無任何關聯，卻同樣凸顯印尼勞工的工作權和結社權並未受到資方的尊重，而勞工抗爭行動所帶來的立即效果往往就是解雇命令。雖然二件爭議件皆有政府公權力的介入，並同樣引起國際工會組織的關切和協助，但遭解僱勞工能否復職仍未得到答案。在勞力供過於求的現實下，資方對勞動市場的操控地位，顯然不是政府或工會所能改變。
在1990年代，印尼政府曾努力追求勞動關係的平衡發展，經由最低工資的調整、勞動法規的修訂，以及鼓勵工會組織的設立等，期能改善勞工條件，減少勞資爭議。可惜的是，印尼政府的努力，顯然不敵隨後亞洲金融風暴所帶來的衝擊，當時資方所採取的大量裁員行動，徹底摧毀勞資伙伴關係的嫩芽。如今，全球經濟危機再次重創印尼的經濟與就業市場，勞工的處境更為嚴峻。尤其大量海外工作的印尼勞工，在經濟危機中失去工作，紛紛被迫返回印尼，已使印尼的失業率更為惡化，而貧窮問題則將成為政府沉重的負擔。
對印尼工會而言，最大的挑戰來自於企業對勞工法的漠視與逃避，以及對工會的敵視態度。今年4月間，由印尼人力部所召集的勞資政三方會談，資方強力要求政府修改2003年的勞動關係法，以減輕雇主終止勞動契約的補償負擔。雇主團體代表警告政府，如果不進行修法，將迫使企業採取外包方式減少雇用正職勞工。會中工會代表則強力表達資方不應利用經濟危機為藉口，恣意進行裁員、減薪或將正職勞工改為契約勞工，破壞勞動關係的和諧。勞資雙方在會中的論辯，顯然毫無交集，亦無助於印尼勞動關係的轉型。而政府的角色，則在「改善投資環境」和「改善勞工生活」之中擺盪，難以期待政府在勞工政策上的積極性與開創性作為。目前，印尼的工資水準在東協國家中敬陪末座，但如果加上薪資外高達32%的勞工稅捐，印尼的勞動成本與東協其它國家相比，並不具有相對的競爭優勢。基此，面對東協經濟體的崛起，印尼能否吸引國際企業前來設廠，其實並不如想像中的樂觀。整體而言，東協即將迎風而行，但風向似乎不在印尼勞工這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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